在美國體育文化中,摔角是非常重要的項目,而且具有運動以外的其他意涵。摔角自然是國際競技的正規賽事,但在美國,同時也是久已流行於軍隊、校園的娛樂:因為摔角運動中,競技雙方需要通過激烈搏擊,將對方摔倒,因此過程充滿娛樂化潛力。1930年代是摔角娛樂化的里程碑,美國著名拳擊運動促進者Jess McMahon與夥伴創立「國會大廈摔角公司」(Capitol Wrestling Corporation Ltd.),最終發展成為今日世界規模最大的職業摔角上市公司World Wrestling Entertainment(WWE),成為美國摔角文化的旗艦。
在 WWE 發展過程中,摔角運動的受眾不斷擴大,社會影響力也逐漸增加,從「次文化」逐步進入大眾視野。目前,WWE旗下擁有Raw、SmackDown、Superstars等多個摔角節目,定時在電視台播出摔角比賽,並擁有不少跨國支部,在150多個國家舉辦現場摔角比賽和相關活動。自成立開始,WWE 就將摔角作為娛樂包裝、營運,摔角手對視覺效果、娛樂性的追求,遠甚於「搏擊」本身,基本上都是在按劇本演出,只是這些套路技巧非常逼真,讓觀眾不易察覺,或不在乎察覺而已。
從前香港電視台也轉播過美式摔角,印象中有節目名叫《週末摔角大狂熱》,最難忘的是摔角手都有卡通化的形象塑造,像戲劇中的紅臉、白臉,一方稱為 「face」,即根據比賽規則謀求勝利的正派「英雄」,例如「神奇小子」、「美國隊長」等;另一方被稱作「heel」,會在賽場羞辱對手和觀眾、在比賽中「使壞」,並抨擊「比賽被操縱」,例如甚麼「異種大白鯊」、「魔土人」等。每當「heel」用種種誇張姿態對對手、觀眾嘲諷時,觀眾的激情就會被點燃,但與此同時,「heel」卻可能比「face」 有更多人氣,因為 「heel」 的動作更為誇張、不遵循套路、時常口出狂言,遠遠比 「face」更有賣點。 同時,「heel」也不時贏得比賽,這會讓觀眾群情激憤,然後期待 「face」在下一場比賽中反敗為勝。WWE 這樣的摔角娛樂節目,正是憑藉觀眾的起伏情緒賺收視。
好了,這些和剛當選美國總統的「狂人」特朗普,又有甚麼關係?首先,特朗普本人就是職業摔角節目的狂熱愛好者,曾與 WWE 的 CEO 打賭,雙方各挑選一位摔角手,進行比賽,勝者將對方頭髮剃掉。最終特朗普的代表取勝,特朗普如願「羞辱」了 WWE 的 CEO。當然,一切一如WWE節目,都是作秀而已,但這段片段,已成經典,也反映了特朗普對美國流行文化的掌握。
在上次大選過程中,特朗普從頭到尾不按照傳統選舉政治的套路出牌,頻頻嘲諷對手希拉里、羞辱少數族裔選民、多次聲稱「大選被操縱」,這一切,都與 WWE 職業摔角比賽的風格神似,也著實讓美國、乃至全球媒體和群眾,燃起了熱情。在這場選戰中,希拉里就像中規中矩的 「face」,特朗普則是典型的 「heel」,而最終「heel」爆冷取得「比賽」的勝利。這類劇情,對美國觀眾而言,雖然有意外之處,卻是似曾相識。
在美國連接職業摔角與政客的橋樑,遠不止特朗普一人。傳奇摔角選手Jesse Ventura,就是從摔角場轉戰政壇的代表人物。他本名James George Janos,是越戰老兵,退役後從事職業摔角十年,是 WWE 一代明星,稱為「Jesse the Body Ventura」。他在1991年步入政壇,首先在明尼蘇達州布魯克林公園市做了四年市長,之後以第三黨派「改革黨」候選人身份競選明尼蘇達州州長,爆大冷成功當選,因為從用身體改為用腦,稱號也變成「Jesse the Mind Ventura」,還曾放風代表第三黨選總統。
另一位職業摔角明星Brian Leslie Blair也在離開摔角舞台之後從政,於2004-2008年間擔任佛羅里達州Hillsborough縣的 county commissioner。WWE 前世界冠軍Terrance Gerin亦以共和黨身份,在當年競選密歇根州眾議員,贏得共和黨初選,最終輸給民主黨對手。他們本身並非重要政治人物,但摔角文化卻已成為美國文化一部份,難保未來沒有摔角手在政壇更上層樓,或有另一位特朗普以更大反派的姿態君臨天下。假如多看幾集摔角,當會對這屆選舉的泥漿摔角劇情會心微笑,至於「face」下回能否反敗為勝,卻是另一回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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